小说欣赏卖椰子的女人
已经五个小时了。北京时间凌晨一点，曼谷时间12点，我们被困在异国首都的一个偏僻角落，灯光昏黄的大巴车上，老人和孩子早已沉沉睡去，只有疲惫而不耐烦的争吵声在车厢内回荡:“你到底还要困我们多久？”“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们出钱。”“你……你这是在诳诈！”“随你怎么说，泰国就是这样，要么出钱，要么我们就在这儿耗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黑暗中的一点亮光消失了，李叔叔狠狠地掐灭了第四支烟，爸爸欲言又止，烦躁地看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一棵大树在夜风中婆娑作响，大树的后面有一排商店，来往交织的人们白天偶尔会停下来买个椰子的地方，这样寂静的夜里也就纷纷大门紧闭了。只是隐约中，我看到最角落的一个小店似乎还有一点灯光。此时是曼谷的雨季，几个小时待在闷热的车厢，食物和水又留在宾馆，我和妈妈早就又热又饿又累又渴，还不等我话落音，妈妈就从座位上跳起来，拉着我走出了车厢。薄薄的凉鞋底踩在硌脚的石子地上，我一边暗暗叫苦一边揉着早已麻木了的屁股。走进那家小店，真的！这么晚了，那家小店竟然还开着门！门口的矮几上摆着几个椰子，一把砍椰刀，店门口的地上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椰子，“5铢一个”的牌匾倒在了地上。“有人吗？”妈妈喊道。只见一个标准泰国商贩打扮的妇女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有呐，有，要椰子吗？椰子，5铢一个。”妈妈递给她10铢的纸币，女人迅速的伸出手来接过，然后挽起袖子，开始麻利的开椰子，她大刀一挥，咔咔两下就精确地在椰子顶上开了一个刚好插进吸管的小口，又从旁边一个装满吸管的木桶中捏出两根，插进那小小的口中，递给我们。“好啦！”她似乎有些得意。我和妈妈接过椰子，开始贪婪地喝了起来，这清甜的汁液一入口中，刚才还要冒烟的嗓子一下子就舒爽了不少，连烦闷的心情都轻快了几分。正当我们畅饮之时，女人默默地进到了店里去，拿出了两条板凳。“看你们好像很累，坐一会儿吧？”她很小心地问道。正合我意。我和妈妈相视一眼，觉得这路边小店一个，劳动妇女一人，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欣欣然坐了下来。我们沉默了几分钟，女人突然开口说:“你们是游客吧？”我觉得好笑，不是游客会操着一口标准中文在这儿买椰子？“你们……是不是被导游困住了？”她声音小小的，在寂静的夜空中却格外清晰。“你怎么知道？”我和妈妈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咧开嘴笑了笑，中文也变得流利了:“泰国就是这样，几乎每个到泰国旅游的外国团都会被导游逼着消费，你不肯，他们就叫司机把车开到郊外，不让你回酒店。”我大吃一惊，不禁问道:“那当局不管吗？”女人听了，眼神慢慢黯下来:“其实他们也没办法……导游在泰国是很低下的职位，没有固定工资的……他们就靠游客消费拿回扣，再加一点点小费。其实，我丈夫也是导游……”她又抬起头，眼中多了一丝光芒:“不过他从来不干这个，他只拿小费，他跟我说，人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正在这时，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走了出来，怀里抱着满满的商品，用泰语对女人说了几句话，女人大声呵斥了他几句，他害怕地低着头，走到里屋去了。“我小孩……上不起学，摆东西都摆不好……真是……”她说不出话，光坐着，看着自己的脚。我心中一阵翻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安慰更加多余。妈妈悄悄碰了碰我的手，示意我们该回到车上去了。我们于是站起来，像女人道了别，回到了车上。刚上车，导游就很凶的问我们:“你们到哪里去了？”“买椰子。”妈妈回答。导游的眼神不知为何立刻软了下来，“哦……这么晚了，还有店子开着？”“是啊。”我听出他声音里竟有一丝温柔，不由得感到奇怪，但还是上了车，坐回了不舒适的座位。最终的协议是，我们不接受铢的燕窝大餐，而改为铢的人妖表演。导游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妥协了。第二天，我们去看了泰国最有名的人妖表演，豪华的演艺厅外，车水马龙，数不清的白人黑人中国人争着将钞票塞给人妖们来换取一张亲密的合影，那些已然完全褪去男模样的“美女”们脸上覆着厚厚的白粉，蓝色的眼影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们”笑得如痴如醉，倚在一个个穿金戴银的身体上，做着娇媚的动作……看着那一片纸醉金迷的浮光，不知为何，我的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那个卖椰子的女人黝黑的脸，还有她的孩子……6天的泰国之行一晃而过，毕竟有着不愉快的经过，大家一个个都身心疲惫，瘫坐在候机室里，谁也没有说出一句留恋之词。倒是那个导游，平日里一副向钱看齐的样子，今天竟露出了一点点不舍:“其实……我很高兴能带你们这个团，你们都是老师，有文化，有道德……”“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前往中国长沙的航班因天气原因耽误，Wearesorryto……”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带着泰国口音的女声，导游匆匆站起来，叫我们先不要动，他去看看情况。我百无聊赖地坐着，心想MP4和杂志都塞在了箱子底层。正在这时，我在机场卖小商品的商贩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你们吗？”那天晚上小店里的女人向我们走来，她竟然还记得我们。“是……你怎么……”妈妈感到有些吃惊。“呵，那么偏僻的店生意少，白天来机场卖，赚的多多啦！”她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没有告诉过我丈夫，他不会让我来的。”“哦，是吗。”妈妈有些心不在焉。“你们是不是要走了？”，她小声地问。“嗯。”她没有接话，而是从手臂上的挎篮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椰子娃娃钥匙扣，递了过来。”送给你们。祝你们……好走。”她笑的更腼腆了。除了惊讶，我突然发现她其实很年轻，很漂亮，黝黑的脸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散发出一种自然的光彩，像极了这个笑眯眯的椰子娃娃。“谢谢你。”我接过钥匙扣。这时，她看着周围的眼睛突然变得慌张，脸色也一下子刷白。我问她怎么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说:“怎么办，我丈夫……”我抬头一看，不远处，我们的导游正快步走来。看完文章你想到些什么呢？小编期待你的看法。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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