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崇尚长耳排队行房的婆罗洲文化澎湃

 

近日,台湾著名荒野探险家徐仁修携新书《探险途上的情书》做客北大书店,带我们走进东南亚岛国婆罗洲,通过一段段有趣的经历让我们直面古老文明如何在与现代文明的触碰中逐渐消解。以下讲座内容摘编自主办方提供的现场录音整理稿,经主办方校核,未经主讲人审定,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位于马来群岛中的婆罗洲岛是世界第三大岛,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分属三国(马来西亚、文莱和印度尼西亚)领土的岛屿。这里终年高温多雨,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也孕育了众多古老的民族。在全球化的浪潮中,越来越多的商业文明进入到这片古老的土地,冲击着这里古老的文明,延续上千年的文化在一次次触碰中崩解、消失……

徐仁修新作《探险途上的情书》,北京大学出版社

关于“猫城”的故事

沙巴(Sabah)和砂拉越(Sarawak)位于婆罗洲北部,是马来西亚的两个州。砂拉越州的首府古晋(Kuching)是东马来西亚历史最悠久的城市。古晋在马来语中的意思是“猫城”,可是那里明明没有猫为什么却叫“猫城”呢?这要归功于一个人——英国探险家詹姆士·布鲁克。布鲁克是英国贵族,有一天他感觉富极无聊了,就想到东方探险,于是就买了一艘战舰,一路漂洋过海来到了砂拉越这个地方。

当时刚好碰上当地的各部落土著起来反抗文莱苏丹,因为苏丹跟他们抽了很多税,于是文莱苏丹就跟布鲁克说,你来帮我们平定战乱吧,然后我们可以把那个县给你。后来在谈判的过程中,布鲁克让当地土著停止战争,结果当地人说:“要保持和平可以,但必须你来统治我们,不要让文莱苏丹统治,如果你走,我们继续叛乱。”最后,文莱苏丹不得不把那块地送给布鲁克。当时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丘陵,当地人叫它“猫眼岭”,因为岭上有很多果树,它们的果实被叫做猫眼果。布鲁克说就用这个来命名我统治的城市吧,于是就叫“猫眼城”,但如果用当地的话来念特别长,很难记住,所以就取了马来语最后一个词“古晋”,就变成“猫城”了。

后来局势稳定,商人也慢慢都来了,上游很多土著也要加入这个联邦,于是布鲁克就从小小一个县的统治者摇身一变成国王了。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在河岸看到当年由布鲁克修建的碉堡,上面布满了枪眼孔,因为热带雨林的树又高又密,所以这里的河就像是高速公路一样,要想控制这里首先就必须控制这些河流。

“达雅族”的长屋文化

在婆罗洲特别是砂拉越,当地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民族叫达雅族(Dayak),因为他们居住在长屋里,所以也被叫做“长屋民族”。这个民族很特别,他们住在河旁边的长屋里。长屋就像大走廊一样,在这幅照片里,人们住的房间位于左边,右边的走廊是很多活动发生的地方。

“长屋民族”的长屋内景

长屋从外观上有一点像国内的干阑式建筑,下面由柱子撑起很高的一层,是用来养牲畜的。为什么要这样呢?有三个好处:首先,因为住的地方离地面有一定距离,所以温度和湿度比较适宜;其次,蚊虫少很多,因为世界上有80%的蚊子飞行高度不超过一公尺;再次,这样的设计最初也是出于防卫的目的,以前的长屋都有一个独木梯,平时可以通到地上,但当两个长屋部落发生冲突的时候,把梯子拉上来,下面放上狗,上面发射武器,敌人很难打上来。

长屋民族居住的长屋

达雅族是很亲密的民族。我见过有些长屋是竹子和木头做的,所以夫妻每次行房的时候,全长屋的人都知道。于是他们就在长屋外面另造了房子,当夫妻要行房的时候就到那里去,有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就可以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就像吃饭排队一样。我们这些自诩为来自文明世界的人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们不会觉得这样。我们对于发自本能的性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待,相比之下他们比我们健康得多,不会像我们羞于启齿。有时候我跟他们在野外,我的那些助理们会着急回家,我问为什么,他们会直截了当地说因为有性的需要。

但是近些年来,随着商业文明的进入,这里也开始发生变化了。因为这里没有资源,所以年轻人都跑到城市里去打工,收入很好所以干脆都不回来了。一个部落没有年轻人,便开始慢慢消失了。一些比较偏远的长屋最先被遗弃。但也有极少的一些长屋,建得比原来更好了。比如我之前住过的一间,在其领地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山洞,因为那是燕窝的生产地。

消失的“长耳”习俗

达雅族有许多独特而古老的习俗,比如这里的女性会有很长的耳垂。在古代中国,如果一个人的耳垂过肩膀,那就是富贵相和帝王相。但这里的女子从小就会在耳垂上挂重重的耳环,久而久之就拉长成过肩甚至及胸的耳垂。基于这样一种习俗,他们发展出一种“长耳文化”、也叫“大耳文化”,因为他们的耳朵都不太一样的,其中有一些像“犬”字,所以也叫“犬形文化”,现在还保留着这种文化的图腾。

当地部落的酋长夫人

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这种长耳不美了,因为外面世界的人都不这样,于是他们就去外科手术,把耳朵剪下来。更可笑的是有时候她们的钱只够做一个,所以就还留了一个长耳朵,等到以后有了钱再去剪掉另一个。她们失去了原有的审美感,这是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因为这原本是专属于她们的美,在很长一段时候里她们都认为这样是最美的。但是突然有一天觉得不美了,是因为她们的审美被外界影响了,或者被化妆品公司“控制”,或者被流行服饰“奴役”。

长耳文化的图腾

由此引申出一点,其实人类很少有人可以活得很清醒,所谓的“很清醒”就是一种智慧。我很欣赏释迦牟尼,但是我不欣赏佛教。释迦牟尼从来没有见过佛事,也没有做过佛法,他只是传过来一部《阿含经》。释迦牟尼真正首先要教人学习智慧,如果没有智慧就去选择宗教,那很有可能选择的是日本真理教,拿着毒气去杀人。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应该盲从而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古老文化在碰撞中消解

其实不只是长耳文化慢慢消失了。年我初到婆罗洲,那时的男生只穿一条有点像丁字裤一样的衣服,女生也只穿一条裙子,上半身是不穿衣服的。但后来所谓的“自由和隐私”,随着资本主义的流行服饰一下子就涌入了。当我第二次到那里时,到处都能看到奶粉和可乐的广告。当时我看到酋长的女儿给她小儿子喂奶粉,而她自己的奶水都沾湿整个胸口了。于是我就问她干嘛不用自己的奶水喂孩子,她说没有人这样喂的,然后指了指外面的广告牌说:“他们都是吃奶粉长大的,吃这个长大以后会比较有钱。”

裸着上身行走在街头的当地老妇

后来还有一次,酋长请我吃饭,送我的礼物竟然是可乐。因为他们没有电,可乐没有冰,喝起来就跟药水一样。可乐最初就是治疗感冒的糖浆,后来改了配方,许多人就上瘾了。所以当我说不喝时,他吓一跳,因为他以为外面所有的人都喝可乐。然后他问我喝什么,我指了指窗外的椰子树,他就带着一种很疑惑的眼光看着我:“你真是文明人吗?”

我们都知道一日应该三餐,但在婆罗洲十一点才吃早午餐,下午快五点吃晚餐。他们是从来不吃早餐的民族,看上去每个人都很健康,但我们的医生却告诫我们早餐有多么重要,不吃早餐会有多少危害。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原始部落是怎么生活的,因为医生是可以被收买的,而原始部落保留下来的生活方式是人类社会长时间演化的结果。比如他们很多人没有吃过糖,但糖确实是现代人的“毒品”,吃糖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

部落里的“认人”游戏

以前部落庆祝丰收节时,女生就把自己包成上面图片里的样子,让别人来辨认,答对的人会有奖品。以前的奖品是一支吹箭、一把砍刀,后来的奖品是一瓶可乐,一打啤酒,但是奖品不用准备太多,因为人和人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即使取下这身行头还是认不出来对方是谁。再后来,便没人再玩这个游戏了。

所以说文化的消解还是非常快的,许多东西都在演变中崩解,每当我看到这些时,心里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是觉得有些难过。毕竟许多曾经非常辉煌的文化,都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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