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海飞渡马来群岛26大马峥嵘岁
第26章大马峥嵘岁月
在古老的西方有一个传说：在东方大地上，除了遍地黄金的中国之外，还有一座巨大的海岛，名叫“黄金半岛”。后来，这两个地方西方人最终都找到了，古老中国的命运也就此改写。被西方人所侵入并殖民的“黄金半岛”，如今已经更换成了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马来半岛。
自中国秦汉时期建立起统一帝国以来，这种临近的地缘政治影响力便像古代印度一样，逐渐波及到了马来群岛一带。首当其冲的，便是与亚洲大陆接壤的马来半岛。这一时期，分裂的印度与一统的中国，都与马来半岛上的土著政治势力，建立了或多或少的联系。但从历史上来看，马来半岛的各个土著集团，却从未在半岛范围内建立过统一的国家。甚至号称马来历史上最伟大的国家——马六甲王国也未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他们却创造了自己独特的、包括政治制度在内的文明体系。其中一些要素，甚至被当今的大马联邦当做政治遗产而继承下来。因此，马六甲王朝的兴起，尤其是随即在郑和舰队到来之前便完成了苏丹国的建立和发展，被认为具有划时代意义——既奠定了该半岛空前一统的梦想之基，也赋予了大马今日对真主安拉的信仰安排。
荷兰势力对大马的影响由今来看，虽然其更具膨胀的勃勃野心，控制的地理面积也空前广大，但毫无疑问，同样远不及后来善玩政治的西欧绅士——大英帝国。不管是生不逢时，还是力有不怠，最后荷兰在东方的势力版图，基本上止步于新加坡以南、印尼群岛之上了。有种梦碎在太平洋边缘的感觉。是的，是英国，也唯有英国，第一次在空间和时间上同时攫取了马来半岛史上最一统的“殊荣”；在东南亚，其对大马当今地域版图及政治格局的影响，一如法国之于越南、荷兰之于印尼。这些“后者”不管承不承认，但确实都承继了这些“前者”用智慧、戎马、战舰、枪炮——“铁与血”所征服下来的政治遗产。或许这种遑论道德层面的结论，唯有各国当权的统治者才会更加有着心照不宣的快感。马来西亚就这样诞生的，并“坐享其成”，直接拥有了几乎整个马来半岛，外加加里曼丹岛的东马这一大块。
西马位于马来半岛，东马则位于婆罗洲北
如今，马来西亚的东马和西马——两个番茄形状细长溜儿的版图，跨了北纬的热带雨林到热带季风气候，在其两侧，长达多公里的海岸线上，有近个岛屿错落点缀其间，由此，形成了令人怦然心动的璀璨风情。犹记得，“孤独星球”出版的《马来西亚》一书在带领我们游览该国野生动物出没的氤氲丛林、曼妙的沙滩以及如诗般的岛屿时，曾图文并茂地说道：遍布野生动物的热带雨林、风景如画的海滩、恬静悠闲的岛屿、诱人的美食以及多种族文化，这些都不足以涵意我们的近邻——马来西亚。
郑和舰队在马来半岛上的马六甲建立了贸易站，如果再加上环伺南中国海上的其他几岛几地：苏门答腊岛上的巨港、加里曼丹岛上的文莱、菲律宾群岛上的苏禄，这就构成构筑起了大明王朝著名的“海上南疆”。换言之，大明帝国的边防不是在陆上的，而是在海上的。所以，当公元年，马六甲在18艘葡萄牙战舰轮番炮击下沦陷，且向中国救援无果之时，中国的近现代史便已经开始了。
当然，东西方两个世界的碰撞，或者说欧洲与亚洲两地之“洲运”的对赌，从全球视野来看，也可以说是自公元年开启的。是年，既因地处欧洲边缘无法参与到地中海的繁荣贸易之中，又不甘于一直在荒凉的大西洋海岸线上喝西北风的葡萄牙人，在听了东方商人发大财的故事刺激下，决心先赌一次“国运”——拿下南岸穆斯林人建立的摩洛哥王国的港口城市、有着“非洲城市之花”称谓的休达，以打开通往外部东方世界的大门。就这样，葡萄牙历时5年之准备，举全国之力，武装了一支拥有艘战舰和2万余人组成的世界第一战力的远征军，怀揣着对上帝的虔诚和对财富的渴望，于公元年8月下旬自海上抵达休达城下，然后仅用时1天就攻克了这座伊斯兰人辛苦经营多年的非洲要塞兼海上堡垒，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就此被打开了。此战，一定程度上消耗了葡萄牙贵族们躁动不安的旺盛精力，但当他们看到城中2万多阿拉伯商户的庞大财富与精致生活时，内心震颤了——“与休达的房屋相比，我们可怜的房子简直像猪圈”！他们在惊讶之余，征服东方的欲望也就此燃起，其后就是“大航海时代”“地理大发现”，再待到“工业革命”，东西世界换天了。
而当时葡萄牙人所面临的时代大背景，马来半岛也同样身在其中。那时，是一个穆斯林人极尽荣耀的世界，伊斯兰教藉此分裂成早期的四大派：逊尼派、什叶派、哈瓦利吉派与穆尔吉埃派。然后分别对外进行强势传播，大浪淘沙，到现在只剩下了逊尼派与什叶派为主的两大派。此外还有些旁派或分支，如奉行神秘主义的苏菲派、什叶派主要支派栽德派以及奉行圣战萨拉菲主义的萨拉菲派等等。像马来西亚，包括印尼、文莱就属于逊尼派为主的穆斯林国家，沙特、阿富汗、巴基斯坦等也是如此。什叶派占主导的国家目前有4个：将近2/3生活在伊朗，此外还有巴林、伊拉克和阿塞拜疆。中亚五国的穆斯林，也均以逊尼派为主；也门的情况比较特殊，逊尼派和什叶派基本上势均力敌，因此双方往往水火不容，自公元年内战激化后，催生出了什叶派的“胡塞武装”的崛起，成为目前牵动中东与各国敏感神经的主力军。
继伊斯兰教对马来半岛的影响之后，又一重大事件，可能就要数清末万华人违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习性，背井离乡、漂泊过海谋生赴南洋了。此即史诗般的“下南洋”或“走南洋”。从此，他们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散落在这片陌生大地的锡米矿或橡胶园，生根发芽、繁衍生息。数百年来，他们早已融入进南洋经济与社会的血脉，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中的万人，定居在了大马。
过去，他们是“猪仔”，虽然英属马来联邦于公元年便废除了猪仔制度，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到南洋谋生的华工再度成倍增长，所以变相的猪仔制持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才告结束。为此，在南洋，华人还开始创造属于自己的仪式。比如在印尼，很多华人在每年清明时会做出一个巨大的纸船，把祖先的灵魂象征放在船上，船头朝着中国大陆，意寓着祖先灵魂会回到中国。这种传承，使人生出一种信念：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要记住自己的根！此即苏门答腊等地催人泪下的“送王船”祭祀，与马六甲三山宝上的墓碑，一样憾人心灵。
期间，他们中的佼佼者，走出了叶亚来、张弼士、陈旭年、黄亚福等华人翘楚与港主，他们不仅造福一方、雁过留声，也慷慨报国、人过留名。借用后来英属海峡殖民地总督弗兰克·瑞天咸爵士在其出版的日记中的话来说就是：“彼等之才能与劳力，造就今日之马来半岛。”“马来政府及其人民，对于如此勤奋耐劳守法华侨之谢意，非言语所可表达。”所以华人，都引以自豪。
而今，他们后代中，诞生了像菲律宾、新加坡、柬埔寨、泰国、印尼、大马等商界首富，如果再算上缅甸和老挝，东盟十国，十出其八，无人能敌。
当然，中国人历史上的“下南洋”，除了打工与经商，还有官事与迁徙。而打工与经商所积累的大量资本，当转投向国内时，也催生出了中国近代的工商业以及社会结构的转型，像由侨商陈启沅创办的中国首家机器缫丝厂——继昌隆缫丝厂、侨商卫省轩创设的中国首家民族火柴厂——巧明火柴厂等，便是其例。至于官事，历史最早，自汉朝就有了，郑和开启的“下西洋”如果也融入其中，便是最壮丽的诗篇。而迁徙的成因最复杂，如果不是国内时局动荡、民不聊生，谁又愿意出海过番、漂泊南洋讨生活呢？民国时期李长傅撰写的《中国殖民史》以及后来陈碧笙主编的《南洋华侨史》，都是可资参阅的史料文献。“酒店大王”郭鹤年所总结的三点成功经验——“有机会就要争取，善待身边每个人，把握好每寸光阴。”堪称所有华人古今之本色。
如今的大马，是“世界最佳医疗国家”之一，教育水平也不错，所以，很多华人依然会通过购房置业等方式获取其“第二家园”计划，以期享受这里的医疗与教育条件。撇开马来人与华裔后人政治上的间隙不谈，更多的马来人也在举国为中国人种植着榴莲，通过贸易，紧密相连。中国人更多熟悉的可能并不是这里的人文、历史，关于南洋故事，所知也只是点滴，随口拈上几句便以为一目千年、自满其中了。最熟悉的还是这里的海岛与山水，南到诗巴丹，北到兰卡威，仅此而已。但除去那种“身体在地狱，眼睛在天堂”的感觉，很可能会堕入一场又一场没有灵魂的旅游罢了。而来自印度的、中国的、欧洲各国的以及阿拉伯人的“四大文明”的碰撞，包括本土的马来人、达雅人、布吉斯人、米南加保人等各大民族的交融，才是它的底蕴。当这些民族与文化，在“下南洋”诗篇的搅动下，犹如一座“大熔炉”，装满了精华。
就让我们选取一片海，在波澜乍起的岸头，轻取一颗冰椰子，破开、插管、啜饮，听风与浪，在沙滩交汇处诉说的窃窃私语吧。然后，微风擦身袭过，会吹动身后的木麻黄，发出沙沙的声响。当地朋友走过来，告诉我，那是风的低语。
像似浮萍或飞絮般，被无根的风，吹荡在的大海与旷野。故乡，总是想封锁住这种飘然不羁的思绪，但最后又总会与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之心成为仇敌。因为有些人，注定将是在周而复始的归去来兮中往返，如同搬运工一样，将分裂的星球曾经交织的点滴所识，从大地的一头传送到另一头，人们谓之为“旅行”！但故乡又总是最后的胜者，它会告诉所有的搬运工，“你还有个家”。回家喽，雀跃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那也是又一场别离的开始。
我们就这样反反复复行走在这世界，不断地上演着离别与团聚。直到有一天，我们步履蹒跚，走不动了，再将这根“接力棒”交给下一代人，并嘱托他们：身逢其世，就要不停地对未知世界进行探索，弄懂它、热爱它，然后示之于众，以方便更多的人熟悉这个星球之前所发生的故事，以及我们活着的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年9月2日于柬埔寨度假期间
内容来源：陈海挑“商旅笔记”“亚洲发现”系列第二部《流浪的海——飞渡马来群岛》，系授权转载。未获授权，转载必究。图片来源：百度。| |
